令人“头疼”的外挂——浅谈网络游戏外挂的法律问题｜游戏合规

来源：好游戏攻略时间：2024-11-23 07:42

网络游戏外挂产业是随着当今时代网络游戏飞速发展而形成的一条完备的利益链。这些外挂软件不仅破坏了游戏环境的公平性，影响了玩家的游戏体验，更是对游戏厂商的合法权益造成了严重侵害。本文探讨了网络游戏外挂软件使用或制作、销售过程中可能引发的法律风险与责任问题，主要涉及刑事、民事、行政及经济等法律问题。

针对网络游戏外挂的刑事案件数量逐年攀升，但入罪标准不清，涉及的罪名大多集中在计算机信息系统相关的一系列罪、侵犯著作权罪、非法经营罪，也有少数存在于诈骗罪。行政法律问题中主要涉及对外挂的禁止和处罚等措施，经济法中则可能构成不正当竞争关系。民事法律问题则是关于玩家和游戏厂商之间的权益纠纷，可适用合同违约、民事侵权或不当得利。

近些年随着网络游戏及相关产业的飞速发展，其衍生出的黑色产业"网络游戏外挂产业"已经形成了一条完备的利益链。尤其是在那些流量众多的热门游戏中，网络游戏外挂软件的问题更是层出不穷，甚至屡禁不止。

这些外挂软件的存在，不仅破坏了游戏环境的公平性，严重影响了玩家的游戏体验，更是对游戏厂商的合法权益造成了严重侵害。本文将探讨网络游戏外挂软件制作与销售过程中可能引发的法律风险与责任问题。

一、网络游戏外挂之概念

网络游戏外挂的概念是综合某些修改器的功能进行编程出的游戏修改器。一般指通过修改游戏数据而为玩家谋取利益的作弊程序或软件，即利用电脑技术针对一个或多个软件进行非原设操作，篡改游戏原本正常的设定和规则，大幅增强游戏角色的技能和超越常规的能力，从而达到轻松获取胜利、奖励和快感的好处，通过改变软件的部分程序制作而成的作弊程序，一般分为辅助版外挂和破解版外挂[1]。

我国国家标准明文规定的网络游戏外挂主要分为6种类型：键盘模拟类外挂、系统加速类外挂、内存及游戏封包协议修改类外挂、游戏挂机类外挂、脱机类外挂、其他外挂。[2]法律上，未经著作权人许可，开发和传播其网络游戏的“外挂”程序的行为是非法的。

新闻出版总署、信息产业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国家版权局、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最早在2003年12月18日就联合下发《关于开展对“私服”、“外挂”专项治理的通知》、《关于开展对“私服”、“外挂”专项治理的通知》（简称“《通知》”）（新出联[2003]19号），对外挂作出了明确的解释。指出“私服”、“外挂”违法行为是指未经许可或授权，对合法出版、他人享有著作权的互联网游戏作品进行技术破坏、修改作品数据、私自架设服务器、制作游戏充值卡（点卡），或运营、挂接运营这些作品，从而谋取利益、侵害他人利益。

该《通知》明确禁止未经著作权人许可，开发和传播其网络游戏的“外挂”程序的行为。“外挂”本质上是一种未经授权的作弊软件或程序，通过第三方技术手段介入游戏，篡改原本的游戏设定和规则，使用户获得与其他用户相比而明显的不正当优势。

二、关于网络游戏外挂的主要法律问题

（一）刑事法律问题

司法实务中，针对网络游戏外挂案件往往更倾向于采用刑事制裁的手段，关于网络游戏外挂的刑事案件数量逐年攀升。但也存在针对网络游戏外挂的刑法规制的入罪标准不清：罪与非罪、此罪与彼罪混淆的问题。据不完全统计，笔者从威科先行法律数据库中以“游戏外挂”为关键词，限定刑事案由进行检索，得到472份裁判文书，其中近五年的裁判文书为278件，占据了绝大多数，证明近五年来网络游戏外挂的刑事犯罪呈快速发展的态势。

其中，刑事犯罪中主要以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137件）、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24件）、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28件）、非法经营罪（68件）、侵犯著作权罪（18件）、诈骗罪（102件）等。

上述的不同罪名的适用体现了罪名的选择上，司法部门经历了从非法经营罪，到侵犯著作权罪和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再到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的刑法规制思路的转换。[3]以下主要以侵犯著作权罪、非法经营罪、计算机信息系统相关的一系列罪、诈骗罪展开论述：

1.侵犯著作权罪

上述提及，司法实务中检索到的关于侵犯著作权罪的案件数量为18件。我国《刑法》第二百一十七条规定了侵犯著作权犯罪，涉及网络游戏的犯罪行为包括复制、发行侵权计算机软件。网络游戏外挂软件的制作者、销售者可能构成侵犯著作权罪。是否入罪，其中最重要的考量部分为“复制”和“发行”的标准是什么。从司法实务的角度来看，在判断“复制”行为时，核心依据是外挂软件与原游戏软件在相似度与关联性上的考量。这涉及到了源代码的数量与质量，以及软件主体结构与功能是否与官方客户端存在实质性的相同之处。

而评估“发行”行为时，关键在于外挂软件是否破解了原网络游戏的加密通信协议，以及是否规避了技术保护措施，从而干预了客户端与服务器端的数据信息传输。综上，只有外挂的复制内容属于原游戏程序的核心数据，外挂和游戏之间才构成实质性相似，外挂才能够构成对原游戏作品的“复制”，也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才可以将制售外挂行为定义为侵犯著作权的行为并加以规制。[4]

2.非法经营罪

上述提及，司法实务中关于非法经营罪的数量为102件。我国《刑法》第二百二十五条规定的非法经营罪，即违反国家规定，其他严重扰乱市场秩序的非法经营行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非法出版物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非法出版物犯罪解释》”）第十一条、第十五条，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关于公安机关管辖的刑事案件立案追诉标准的规定（二）》、《关于公安机关管辖的刑事案件立案追诉标准的规定（二）》第七十九条的规定，“出版、印刷、复制、发行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扰乱市场秩序的非法出版物”、“非法从事出版物的出版、印刷、复制、发行业务，严重扰乱市场秩序”，达到立案标准的，构成非法经营罪。

关于制作销售网络游戏外挂的行为可能会被认定违反上述法律规定。并且上述网络游戏外挂的类型大多为“操作类辅助外挂”，通常仅为修改参数。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当下网络游戏代练服务行业的蓬勃发展，违反法律规定，未经网络游戏著作权人的许可，非法将外挂软件使用到他人享有著作权的游戏程序上，进行商业有偿性代练，达到牟取大量的非法利益，严重侵害市场管理和公平竞争秩序的情节，也可能构成非法经营罪。

3.计算机信息系统相关的一系列刑事犯罪

这是当下司法审判中的主流方向。在符合相关罪名的构成要件时，将制售网络游戏外挂行为认定为相应计算机犯罪更为恰当，这是网络空间安全刑法保护体系在司法中的实现。[5]据不完全统计，司法实务中关于计算机信息系统相关的一系列罪的数量为189件，占据了网络游戏外挂在刑事犯罪中的绝大多数。

我国《刑法》第二百八十五条规定的非法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或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该条对上述罪名的入罪标准界定为，违反国家法律规定，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或者采用其他技术手段，获取该计算机信息系统中存储、处理或者传输的数据，或者对该计算机信息系统实施非法控制，且情节严重。

在网络游戏外挂中，常见的违法行为有：在网络游戏领域中，存在批量创建游戏账号，利用由外挂软件开发者编写的外挂程序在游戏中自动获取目标道具以及达到目标等级等。这些外挂软件具备无密码登录、遍历等功能，利用这些非法软件绕过密码批量登录玩家账号，盗取玩家账号内的装备、金币等道具，甚至通过互联网销售其盗取的道具，在销售完道具后损毁该账号，严重侵犯了游戏公平性和玩家的权益。

网络游戏外挂软件的制作以及其提供者还可能构成提供侵入、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罪。我国《刑法》第二百八十五条第三款将该罪入罪标准规定为：“提供专门用于侵入、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的程序、工具，或者明知他人实施侵入、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的违法犯罪行为而为其提供程序、工具，情节严重的。”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危害计算机信息系统安全刑事案件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法释〔2011〕19号）第二条的规定，“专门用于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的程序、工具”本身须具有避开或突破计算机信息系统安全保护措施的功能，以区别于一般的“中性程序”[6]。

常见的违法行为比如向他人出租“手机病毒”软件；私自制作未授权网络游戏外挂软件并放在电商平台上销售；从网络游戏外挂软件制作者处购买其软件并转手倒卖给他人等。在此类案件判决中，对于涉案外挂软件会进行司法鉴定确认其属于侵入、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工具。

关于使用网络游戏外挂软件还可能构成《刑法》第二百八十六条规定的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包括三种情况：一是违反国家规定，对计算机信息系统功能进行删除、修改、增加、干扰，造成计算机信息系统不能正常运行，情节严重的；二是对计算机信息系统中存储、处理或者传输的数据和应用程序进行删除、修改、增加的操作，情节严重的；三是故意制作、传播计算机病毒等破坏性程序，影响计算机系统正常运行，情节严重的。常见的外挂是进入游戏修改金币数量、刷地图、刷装备等。

4.诈骗罪

值得一提的是，使用外挂还有可能构成诈骗罪。我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规定，诈骗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根据上文提及的，涉及外挂的诈骗罪高达102件，但基本都以销售外挂为由进行诈骗，极少数是使用外挂后构成的诈骗罪。比如巫某某诈骗案，2017年11月至2018年1月份期间，被告人巫某某在浙江省嘉兴市秀洲区××小区，通过向上家李某某支付费用并由李海红开启带有控制赌博输赢功能的游戏外挂，在赌博微信群内实施诈骗，共计骗取人民币27000余元，巫某某被判决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缓刑一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一千元。[7]因此使用外挂让他人处于认识错误，并由此作出财产处分可能构成诈骗罪。

（二）行政、经济法等法律问题

根据不完全统计，笔者在威科先行法律数据库中以“游戏外挂”为关键词，得出行政处罚的案件为70件，其中多为生产销售游戏外挂，对违法者进行罚款、警告等。而在经济法中，根据《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条：经营者在生产经营活动中，应当遵循自愿、平等、公平、诚信的原则，遵守法律和商业道德。本法所称的不正当竞争行为，是指经营者在生产经营活动中，违反本法规定，扰乱市场竞争秩序，损害其他经营者或者消费者的合法权益的行为。因此在民事法律中，制作、销售网络游戏外挂可能被认为构成不正当竞争。

当网络游戏的外挂软件制作者明知游戏的用户协议和游戏规则禁止使用非法外挂，却依然大规模地组建队伍，通过外挂程序提供有偿代练、刷级等服务，帮助玩家快速通关以在短时间内获取大量经济利益。这种行为不仅违反了游戏厂商的协议约定，抢夺了游戏厂商的正常交易机会，直接影响了游戏厂商的经济利益，侵犯了其合法权益，也损害了普通未使用外挂的玩家利益，破坏了游戏的平衡性和公平性，扰乱了正常的游戏环境和秩序。这种行为违反了商业道德和诚实信用原则，构成了不正当竞争，对游戏产业的长期发展造成了负面影响。

《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十二条第四款规定，经营者不得利用技术手段，通过影响用户选择或者其他方式，实施其他妨碍、破坏其他经营者合法提供的网络产品或者服务正常运行的行为。《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十七条：因不正当竞争行为受到损害的经营者的赔偿数额，按照其因被侵权所受到的实际损失确定；实际损失难以计算的，按照侵权人因侵权所获得的利益确定。经营者恶意实施侵犯商业秘密行为，情节严重的，可以在按照上述方法确定数额的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确定赔偿数额。赔偿数额还应当包括经营者为制止侵权行为所支付的合理开支。

（三）民事法律问题

据不完全统计，笔者从威科先行法律数据库中以“游戏外挂”为关键词，限定民事案由进行检索，得到56份裁判文书。使用网络游戏外挂者可以构成违约责任。游戏用户和游戏厂商在开始游戏前基本都在用户使用协议或类似该名称的协议中约定了禁止使用外挂等作弊措施。

在用户使用外挂后，游戏厂商可以追究使用者的违约责任，包括封号措施。使用网络游戏外挂的行为还可能构成侵权责任，包括知识产权的侵权、以及网络责任侵权。另外，外挂使用者在游戏中靠外挂获取的必须使用现实中流通的货币充值才能获得装备等，还可能构成不当得利。具体适用合同违约、侵权责任还是不当得利，则需要在民事诉讼中明确选择的请求权。

三、总结

在网络高度发达的当代社会，网络游戏外挂是一个容易被用户忽略的法律问题。因为日常生活中外挂现象层出不穷、习以为常，因此容易被我们所忽略。但其实网络游戏外挂是一个严重的法律问题，情节严重者可达到刑事要求，涉及多个罪名和法律责任。对于外挂的制作者和销售者，需要严格依法惩处，以维护游戏的公平性和市场秩序。同时，用户也需要提高法律意识，在阅读此文章后了解涉及网络游戏外挂的法律问题，不使用外挂，共同维护良好的游戏环境。

参照资料：

1.参见《外挂的定义、分类及实现原理》https://blog.csdn.net/wyzworld/article/details/112508100

2.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GB/T32413—2015《网络游戏外挂防治》

3.刘艳红.人工智能时代网络游戏外挂的刑法规制[J].华东政法大学学报,2022,25(01):64-82.

4.王红涛. 制售网络游戏外挂行为的罪名适用分析 [J]. 法制博览, 2023, (33): 22-24.

5.参见高铭暄：《当代刑法前沿问题研究》，人民法院出版社2019年版，第214页。

6.注：中性程序指的是一个相对中立或独立的程序或系统，它在执行过程中不偏袒任何一方，公正无私。它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判断和决策，以确保程序的公正性和公平性。

7.参见（2021）浙0523刑初98号巫贤君诈骗罪一审刑事判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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